二創,翻譯,還有些別的
興趣是戴著耳機走在醫院的長廊上

【常時偷懶的海星編譯組翻譯役】
【海表海、W遊戲、遊A】
【偶爾做做MAD】
(Bilibili.com/video/av4600963/)

Plurk: inferiare

【遊A】好想成為你的心臟啊 02

不知道為什麼字這麼多的一話。打牌是我的堅持。

————————————————————


2 阿斯特拉爾的憂鬱 

自身難以察覺的變化,一滴一點的積累成雲,在記憶中降下微雨。



遊馬表情僵硬的坐在阿斯特拉爾床邊的椅子上,小鳥坐在另一張上,笑得十足甜美。兩人面前的小桌上擺著一袋剛剛買來的紅豆鯛魚燒,熱呼呼的直冒著氣。


能夠在上班時間如此名正言順的坐著吃點心,對任何上班族而言都是福音;但如果你是直屬於天城快斗的實習醫師,那就是你的不幸。當阿斯特拉爾提出想吃吃看醫院對面巷子裡的出名的鯛魚燒的時候,遊馬大喜過望;一是有了能夠名正言順出門的理由,二是阿斯特拉爾若是能因美食當前而停止用排山倒海的問題來轟炸自己,就能省去許多寫紀錄的麻煩。然而遊馬前腳才剛跨出醫院的大門,懷裡的呼叫器就出現了一封來自快斗的簡訊:

「記得把食物的成分、熱量、病人進食的分量與進食的速度也都寫進報告裡,我明晚要看」


在那當下,遊馬連想死的心都有了。可醫師沒有輕易倒下的權利,醫學院裡的鐵則是:哪怕醫師自己的狀況比病人還要接近瀕死,也要先站起來把病人救活了才准死。作為食物鏈底層的實習醫師尤其如此。遊馬不禁痛恨自己識人不明:他在答應快斗要記錄阿斯特拉爾的一言一行的時候,可萬萬沒想到這個看上去喜怒不形於色的冰山少年,竟是個對什麼都充滿了好奇心的大話癆。


「這就是護理師們所說的『吃一口便有重生的感覺』的滋味嗎?」阿斯特拉爾一面嚼食著熱騰騰的鯛魚燒,一面若有所思的說,「真奇怪,我並沒感覺自己重生了。遊馬,真的沒有買錯嗎?」


你要一個鯛魚燒讓你重獲新生也未免太強人所難了!


遊馬甚至連吐槽的力氣都沒了。他有氣無力的答:「不可能買錯的啦,方圓兩公里內就只有這家有賣鯛魚燒了。你總不會真的以為一個鯛魚燒有什麼起死回生的神奇魔法吧?」

「這樣嗎?」阿斯特拉爾看看手上吃到一半的鯛魚燒,神情看來很是惋惜。

「就—是—這—樣—。所以說,你就乖乖的躺好——」

「遊馬、遊馬,」阿斯特拉爾絲毫不受遊馬的壞情緒影響,興致勃勃地接著問道,「我能夠理解將甜點製成特殊形狀,以吸引消費者目光的手法。但是,為什麼偏要是鯛魚,而不是旗魚、鮪魚、或甚至是鯉魚呢?」

「……拜託你別再問了,你知道,你每講一句話,我要紀錄的事情就多一項……」


阿斯特拉爾看看遊馬,再看看一旁的小鳥,後者的笑容與前者枯槁死灰般的表情形成強烈對比。「但快斗說,你應該要多和我說話,以維持我的心理健康。與我對話難道不是你的工作的一環嗎?」

「……」


這兩日相處下來,遊馬也明白了阿斯特拉爾這個人根本是純然理性的結晶,實驗室裡蒸餾出來的鹽質恐怕都還沒有他的理性純粹。儘管他曾經不信邪的翻遍了阿斯特拉爾那本厚厚的病歷冊子,卻始終找不到任何「精神分裂症」或「人格異常」云云的相關診斷。病歷裡只是詳實的記述了自阿斯特拉爾十年前入院以來,便開始斷斷續續出現了肢體麻痺的症狀,以及伴隨而至的古怪「記憶」。

而那些所謂的記憶——遊馬在讀的時候必須很努力的不笑出聲來——其荒誕程度大約都和阿斯特拉爾說自己會飛一般不相上下。好比宣稱自己擁有三段變身的能力(聖鬥士星◯嗎?),能夠操縱擁有白色翅膀的戰士(這又是從哪部動畫看來的?)等等,諸如此類,千奇百怪,族繁不及備載。

 

「說起來,」遊馬靈機一動,「快斗也有吩咐我,說如果你有想起新的記憶的話,就要立刻告訴他。吶,怎麼樣,有想到什麼嗎?」

語畢,遊馬得意洋洋的看著阿斯特拉爾露出苦思的表情,一種小小的勝利感在他的胸中漾起。不管你平常看上去多理智清明,只要一說起記憶還不是立時露餡!

「嗯,經你這麼一問,我確實是想起了一些新的事情。」

「喔?」

阿斯特拉爾點點頭。「那就是,我是世界上最強的決鬥者。」

「……啊?!」 

遊馬瞪著阿斯特拉爾,眼裡是滿滿的懷疑,後者卻一本正經,看上去絲毫沒有要改口的意思。

「你……你……是才有鬼!」遊馬好容易吐出一句話。這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連最近的一家卡店大約都不知道在哪裡的人說自己是決鬥冠軍?「你要真是的話我就跟你姓……呃,你姓什麼?」

「我不知道。」

「不知道?!」

「遊馬,遊馬,」小鳥輕輕推著遊馬的肩頭,有些尷尬的附在他耳邊說,「阿斯特拉爾在被送來這裡之前母親就過世了,戶籍資料一片混亂,我們甚至查不出父親是誰……總之,你別問人家這麼敏感的事情嘛!」

「喔!」遊馬恍然大悟的喊道,立刻就收到小鳥送來的一個白眼。「欸嘿嘿,那個……」他訕訕然的道歉,「抱歉,我問的太莽撞了。」

「別介意,我並不認為這是需要同情的事。」阿斯特拉爾淡淡的說,「你無須道歉。」

「哈哈,怎麼說呢……」遊馬搔搔鼻子,有些歉然的笑著,「其實說起來,我家的老爸老媽也是;冒險家當著當著,有一天出門之後居然就再也沒回家——夠任性了吧這?啊,不過我家裡還有奶奶,姊姊,還有吉器美,大家都最歡迎客人來家裡了!等你出院了之後,就來我家坐坐吧!我奶奶做的飯可是超——好吃的喔!」

「……是嗎。」

阿斯特拉爾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靜靜的看著遊馬。不知是否是遊馬的錯覺——那雙眼裡冷漠自持的神色似乎柔和了一些。

 

「啊,差點忘了最重要的事——」遊馬突然一個跳起身,「你剛剛說你是決鬥者對吧?那麼那麼,你也玩決鬥怪獸?怎麼樣,你有牌組嗎?」

「遊馬!」小鳥責備的喊,沒想到阿斯特拉爾居然真的轉身拉開床頭櫃,從櫃中拿出了一套牌組:怪獸、魔法、陷阱,甚至額外怪獸與計分器等等也一應俱全。遊馬看傻了眼,如獲至寶般的大呼小叫起來:「什麼?火山恐龍可是很難入手的耶!啊,這張牌上次復刻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了,你居然也有?等等!天啊!這張雷射半鑽卡,有,有多值錢你知道嗎?!你到底是怎麼——」

 

「大部份都是院長送的,」阿斯特拉爾說,「他總是會問他能為我做些什麼,我就會拜託他替我蒐集這些卡片。另外,快斗也送過一些。」

 

「什麼?快斗?!」遊馬不可置信的大搖其頭,那個禁止他在病房內決鬥的始作俑者居然私下送稀有卡給病人?他該不會還會陪阿斯特拉爾決鬥吧?

 

「所以,遊馬,」阿斯特拉爾不知又從哪裡拉出一張決鬥專用的桌墊,四平八穩的放在會客用的桌子上,「要決鬥嗎?」

 

「好!——啊,等等,快斗禁止我在病房裡決鬥。」遊馬鬱悶的說道,但他一轉眼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兩眼流露出興奮昂揚的光芒,「不過,我倒是知道一個不是病房的好地方!你一定會喜歡的,不會很遠,我現在就帶你過去!」

 

「遊馬!」小鳥的音量稍稍提高了些,「要是讓快斗知道了你帶阿斯特拉爾去那裏決鬥,說不定會被罵的哦?」

 

「沒事的沒事的!」遊馬連忙擺著手說,「快斗只說,要我看好這傢伙,讓這傢伙不要再有機會搞自殺,不是嗎?既然這樣,那只要我陪在這傢伙旁邊,去外面走走也沒關係吧?說不定決鬥一下,還會讓病人的心情好轉,從此不會想輕生了呢!」

 

自殺傾向能因為打場牌就治好了嗎?小鳥在心中不禁默問道。但她又實在沒辦法對遊馬那樣燦爛的笑容板起臉孔,她只能聳聳肩,無奈中帶點賭氣的站起身:「那,遊馬想去的話就去吧,我可是不會幫你在快斗面前幫忙遮掩的哦——?」

 

「欸?小鳥,拜託啦……?」遊馬立刻低聲下氣起來。他習慣性的往左右看了一眼,然後小小聲的移到小鳥跟前說:「呃,那個,就算不是為了我,至少也為了阿斯特拉爾……?你也知道嘛,他那個樣子又走不了路,只能待在房間裡實在太可憐了——」

 

「不——幫——」小鳥故作高傲的鼓著腮幫子。她抱起病歷,啪答啪答的準備走出房門,卻又突然在門口一個迴身停了下來,慧黠的對著遊馬眨了眨眼。

「遊馬,輪椅的電子鎖我幫你解開了,快斗下午有跨科會議,要四點之後才會回來,你的動作可要快一點哦?」

 

「喔喔!」遊馬喜悅的高聲喊,「太感謝啦,小鳥!下次我也跟你決鬥吧?」

「笨蛋遊馬,才不需要呢!」小鳥笑著關上門,在心裡把沒有說出口的下一句話說完。

只要你能開開心心的,就好啦。

 

 

「~♪」

遊馬輕快的哼著歌,手上推著阿斯特拉爾的輪椅在醫院的長廊上走著,這無可避免的招致了大量的注目禮,以及往來行人的竊竊私語。

 

「喂,你看輪椅上的那個人,臉色怎麼蒼白的跟鬼一樣?」

「不只呢,快看他臉上那些圖案,怎麼會有人刺這麼古怪的刺青啊?」

「天啊你們看,那個該不會就是傳說中39號病房的幽靈吧?看起來真是——」

 

「……遊馬,」禁不住從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光,阿斯特拉爾抬起手臂,試圖遮住自己的臉龐,「這裡……有很多人在看我……」

 

「那有什麼關係!」遊馬的腳步絲毫沒有放慢,「都是你太少出來了,那些傢伙才會那麼好奇啦!等你以後出來走動的次數多了,大家都習慣了,包管你臉上的圖案就算再多十倍,都沒有人會多看你一眼的啦!」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阿斯特拉爾躊躇的說,但他還沒來的及完成句子,遊馬便在一扇色彩斑斕得誇張的推門前停了下來。

 

「我們到啦,阿斯特拉爾!」遊馬得意的笑著,「這裡是我在遇到你之前,最常來的地方哦!雖然小孩子一開始可能會害羞些,但是一旦你跟他們混熟了之後——唔喔?!」

 

一團砲彈般的物體突然飛也似的從門口竄出,狠狠的撞上了遊馬。遊馬被這個衝擊衝的立定不住,腳一歪,便往後栽倒了下去。

 

「遊馬!」阿斯特拉爾著急地喊,他掙扎著想要從輪椅上起身,查看遊馬的狀況——

 

「遊馬哥哥,大—笨—蛋—!」將遊馬撲倒的物體卻突然大聲哭喊起來。那原來是一個不滿七歲的小男孩,正趴在遊馬的胸前哭的傷心,「遊馬哥哥好久沒有跟大家一起玩了,大家都以為遊馬哥哥不會回來了!嗚嗚,嗚嗚—嗚—嗚—!!」

 

「嗚啊——你也太誇張了吧,貝庫塔?」遊馬一手揉著自己的後腦勺,另一手輕輕拍著哭的傷心的小人兒的背,「我不過就是三四天沒來而已,也不至於要哭成這樣吧?」

 

「誰說的!」被喚作貝庫塔的男孩依然哭的傷心,「大家都在說,遊馬哥哥被39號房的幽靈吃掉了,以後再也不會回來了!」

 

「呃,啊,這個嘛,」遊馬尷尬的笑著,「其實呀,貝庫塔,我今天帶了一個朋友過來玩哦,他雖然長的跟大家不一樣,但也是大家的朋友——」

 

「是幽靈!哇啊啊!不要不要不要!」貝庫塔才剛一看見阿斯特拉爾,便立刻悽慘的哭喊起來。只見方才還趴在遊馬身上的小身影跳了起來,一溜煙的就躲回了遊戲間裡頭。

 

「啊,等等,貝庫塔——!」遊馬有些不知所措的喊道,但他隨即意識到阿斯特拉爾凝視著倉皇逃走的貝庫塔的目光,立刻又堆出笑容,「別太在意啊,阿斯特拉爾!小鬼們講話難免會誇張些,貝庫塔又是個小特例,所以啊——」

 

「遊馬哥哥?」

好幾個小小的臉龐怯生生的從房門邊探了出來,一對對圓滾滾的眼睛甫一與阿斯特拉爾對上,便各個流露出驚嚇與害怕的神情。

 

「唷,大家!」遊馬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一派輕鬆,「最近還好嗎?聽說阿里特最近到復健科來實習了,他有沒有跟你們——」

 

「遊馬哥哥……跟幽靈在一起……!」

「我們也會被吃掉……!」

「嗚,嗚嗚,我不要被吃掉,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好啦好啦,沒事的!你們別那麼害怕嘛!」遊馬堆出滿臉的笑容,「這傢伙叫阿斯特拉爾,是遊馬哥哥的朋友哦!所以說,你們別哭啦,好嗎?」

 

孩子們整齊劃一的抬起頭來,視線對著阿斯特拉爾。

 

「很好很好,不哭的孩子最乖——」

「「「嗚哇哇哇哇!!!!」」」

震耳欲聾的哭聲繚繞在復健科的孩童專屬恢復室裡。

 

「啊啊啊?!你,你們,都冷靜一下——!」遊馬慌張的試圖安撫因為集團情緒渲染而上演哭聲合奏曲的孩子們,但他的呼喊卻徒勞無功;哭聲非但沒有停下,反而有變本加厲的跡象。遊馬一面使盡渾身解數擺平亂局,一面不安的偷瞧著身後的阿斯特拉爾。阿斯特拉爾的樣貌是與尋常人不大相同,但遊馬怎麼也沒想到平日裡一向安分的孩子們會出現這麼激烈的反應。這樣看來,別說讓阿斯特拉爾在這裡決鬥,哪怕讓阿斯特拉爾在這裡多待一秒,恐怕也會對孩子們帶來不必要的刺激。

 

阿斯特拉爾的臉上反倒沒有太多的表情。他熟練地順著輪椅,自顧自地把自己推到正在哇哇大哭的孩子堆之中,然後(多虧了輪椅的輔助支架,十分流暢的)站了起來。

 

「我是阿斯特拉爾,地表最強的決鬥者。」阿斯特拉爾看上去絲毫不覺自己的發言已完全落入俗稱「中二病」的範疇。「與你們競技原本並非公平之舉,但是若是有誰打敗了我,勝者就能得到我手中的——這張卡!」說著,阿斯特拉爾舉高了一張通底黑色的超量怪獸卡,閃銀的字樣與華麗的圖面瞬間吸引了一眾孩子的注意力。瞬間,原本響徹室內的哭聲全都止了下來。

 

「哇喔!」首先有孩子發出讚嘆聲,「那個是雷光千鳥!」

「好帥喔!」

「是銀字半鑽耶!那可是超級稀有卡!」

「感覺比遊馬哥哥的卡片還強!」

 

聽到最後一句話,遊馬忍不住大翻白眼,渾沒發現一眾小孩眼中的神色已經從驚懼轉變為驚喜;不少孩子帶著崇拜的目光開始討論這個剛剛還被他們指稱為幽靈的不明人士,更有幾個孩子已經躍躍欲試的掏出了自己的牌組。

 

「拜託,你們也改風向改的太快了吧?」遊馬鬆了口氣,但仍是不忘抱怨道:「剛剛不是還怕阿斯特拉爾怕的要命的嗎?」

 

「因為,阿斯特拉爾的卡就是特別帥氣嘛!」一個小孩理直氣壯的說,「誰叫遊馬哥哥從來不送帥氣的卡片給我們!」

 

「誰說的?!你們的卡組根本有一半以上都是我割愛贊助你們的吧?!」遊馬不敢置信的看著在自己面前迅速轉變的民意。雖然古諺云有奶便是娘,但在這群(他一手教出來的)熱愛決鬥的孩子面前,或許來一句「有卡便是爹」會更妥切。

 

「遊馬哥哥跟阿斯特拉爾不知道誰比較強?」

 

「當然是遊馬哥哥啊!」

 

「笨蛋!遊馬哥哥才買不起雷光千鳥那種卡,決鬥的話一定是阿斯特拉爾贏啦!」

 

「決鬥決鬥!遊馬哥哥跟阿斯特拉爾決鬥!」

 

「決鬥—!決鬥—!」

 

輿論的難以控制很快具現在了孩子們身上。不知不覺間,房內的孩子竟都漸漸鼓譟了起來,還煞有介事的在遊馬與阿斯特拉爾兩人的腳邊各自紛紛站定,雙方陣營壁壘分明。遊馬詫異的發現,站在自己這邊的人數,居然還少於站在阿斯特拉爾那邊的人數。

 

「看來,我與你只能一戰了。決鬥是神聖的儀式,用這一戰來展示我的戰術剛剛好。」阿斯特拉爾緩緩的環視房內,神情肅穆,彷彿他與遊馬是準備要在圓形競技場內殺個你死我活,而不是要在孩童復建房裡玩桌上型紙牌對戰遊戲。

 

「……先說好了,我可是不會放水的!」遊馬哼的一個抬起頭,彷彿阿斯特拉爾全然構不成任何威脅。但說到底,面對手握大量稀有卡牌的阿斯特拉爾,他是沒太大把握的——說的簡單一點,平民玩家的技術與運氣再強,終究還是難以壓過土豪玩家的金錢攻勢啊!

 

「正合我意。」

「輸了可別哭出來啊?」

「那是不可能的。那麼——」

「「決鬥!」」

 

孩子們現在都圍成了一圈,興奮的對著熱戰中的兩人叫喊著。

「阿斯特拉爾,用那張!」

「哇—!居然還有這種效果!」

「遊馬哥哥,加油!還差一點就可以超量召喚了!」

 

「喂喂,你們別在我的耳邊大吼啦!」遊馬一手摀住耳際,另一手大力的翻開後場覆蓋的牌,「上鉤了吧,阿斯特拉爾!在你做出攻擊宣言的瞬間,我發動『減半不破』——」

「不,上鉤的人是你,遊馬!」阿斯特拉爾眼明手快的翻開自己的後場蓋牌,「發動陷阱——『超量宇宙』!這張卡將雙方場上的超量怪獸送至墓地,接著,我可以使用這兩體怪獸為素材,召喚更高階級的超量怪獸!現身吧,駕馭風與天空的使者!階級7,迅雷騎士.蓋亞龍騎!」

觀戰的孩子們之間立時響起一片艷羨與讚嘆的「哇喔」聲。一些耳語聲開始窸窸窣窣地傳來:

「咦……遊馬哥哥,該不會其實很弱吧?」

「你,你們亂說什麼!」遊馬激動的反駁起來,「我,我只不過是不想讓這傢伙第一次跟我對戰就大敗虧輸,這才故意放水的好嗎!看著吧,我發動死者蘇生——」

「遊馬,」阿斯特拉爾平淡的說,「現在是戰鬥階段,通常魔法不能發動。」

「……」 

「輪到我了?」阿斯特拉爾伸出食指,「那麼,蓋亞龍騎,對遊馬直接攻擊——!」

 

 

兩人之間的勝負最終以三戰三敗收尾。不用說,那三敗的敗者都是自稱.心城決鬥冠軍的實習醫生,九十九遊馬。

 

「不過就是湊巧贏了三場嘛。」遊馬不甘心的收拾著桌面,一旁的孩子們早就樂瘋了,一個個的纏著阿斯特拉爾要看他的牌組,又或是要問他戰術的技巧。阿斯特拉爾也詳實的回答每一個問題,完全看不出是早先才把孩子們全數嚇哭的當事人。

 

「好了,時間也快到了,遊馬哥哥要走啦!」遊馬向著圍在阿斯特拉爾身周的人牆高聲喊,「大家都過來,跟遊馬哥哥抱抱!」

「抱抱!」

「遊馬哥哥,我也要抱抱~」

瞬間,孩子們立刻像沙堡崩塌般迅速退去,一個一個的跳向遊馬的懷中。遊馬也駕輕就熟,一手抱不夠就用雙手,時不時還會跟孩子們說幾句話,揉揉他們的頭。不管是哪個孩子被這樣寵溺一番,沒有一個不笑得心滿意足的。

 

「好了好了,要乖乖聽醫生的話哦?」遊馬笑咪咪的放下最後一個孩子,接著自然而然的說:「大家也要記得跟阿斯特拉爾抱抱呀!」

聞言,孩子們卻沒有立刻湧向阿斯特拉爾身邊,而是呆呆的來回看著遊馬與阿斯特拉爾……應該在適才的決鬥中早就消弭的戒慎又一點一滴的重新在孩子們的眼裡抽芽,彷彿剛才他們熱情的為之加油應援的人和此刻的阿斯特拉爾不是同一人似的。

 

「大家怎麼突然又這麼害羞呀?」遊馬有些奇怪的環視著站在原地不動的孩子們。「這傢伙是長的怪了些,可是也是大家的夥伴呀!你們看,像這樣抱一下——」說著,遊馬居然自己先抱住了輪椅上的阿斯特拉爾,兩隻有力的手緊緊環著對方纖弱的肩,「——不就好了?沒那麼困難吧!」

 

「……遊馬。」阿斯特拉爾低聲喚。他的聲音異常的小,幾乎都要聽不見了。

 

「嗯?怎麼啦?」遊馬低頭看向阿斯特拉爾。此時他才意識到由於角度與身高等因素,自己的上半身幾乎是緊貼著阿斯特拉爾,額頭還碰著了阿斯特拉爾的臉畔。阿斯特拉爾那打從一開始來始終淡然的表情也變了;透明似的臉頰上染了淡淡的紅暈,在周身蒼白的色調襯映之下尤其明顯。

 

「啊,呃,抱歉!」遊馬慌忙放開對方,「我……弄痛你了?」

「……」阿斯特拉爾沉默了片刻,才小聲回答:「沒有。」

「嗯,那就好。」遊馬鬆了一口氣,轉身卻發現孩子們對自己投來的目光之中突然混入了更微妙的情緒。

 

「呃,欸,大家?」遊馬試圖扯開一抹笑容,「別都不說話嘛,剛剛那只是個示範——」

 

「遊馬哥哥羞羞臉——!」

「遊馬哥哥,是,是變態!」

「遊馬哥哥,阿斯特拉爾哥哥,在樹下抱抱,抱了好久久,相親相愛——」

 

「什麼東西啊你們?!」遊馬瞬間面紅過耳,「通通閉嘴啦!那邊那個,不要再唱啦!我,我跟這傢伙一點瓜葛都沒有,我沒有——我不是——啊!貝庫塔!你敢繼續在牆上畫那個愛心的話,你就完蛋了!」

 

貝庫塔悻悻然的放下手中的蠟筆,但卻改用得意洋洋的姿勢指著阿斯特拉爾的方向,用誇張的動作嘟起嘴,做出親吻的動作。

 

「就—說—了—,我—才—沒—有—那—樣—!」遊馬一字一字用盡力氣的高喊,但成效並不甚彰,孩子們起鬨的興致似乎更旺了。不知哪個女孩從櫃子裡找出了扮家家酒用的迷你花冠跟小片白紗,高高興興的披在了阿斯特拉爾身上。

 

「阿斯特拉爾哥哥跟遊馬哥哥要幸福快樂哦!」

 

「謝謝。」阿斯特拉爾認真的說,接著他問:「為什麼要把花朵與紗布放在我身上?」

 

「那當然是因為呀,」小女孩神氣的答,「阿斯特拉爾哥哥以後會當遊馬哥哥的新娘!新娘子都是這樣打扮的哦!」

 

「好了,結束了!通通回去睡覺!」遊馬不知從哪裡衝了出來,七手八腳的擺平著鬧哄哄的景況。「貝庫塔,把你的下流手勢收起來!理沙,把花冠跟白紗拿回去放好!十秒內通通給我回午覺房躺平,否則我就要叫鯊魚叔叔來講鯊魚吃人的故事囉!」

 

「哇哇!」

「鯊魚叔叔要來了!快躲起來!」

「睡午覺睡午覺!」

 

看著三兩下便溜的乾乾淨淨的一眾孩子們,遊馬好笑的嘆了口氣。每次自己只要搬出鯊魚的名號,孩子們就會避之惟恐不及的躲將起來,大概聽到真正的鯊魚來襲也不會怕成這樣吧?那傢伙的小孩緣居然可以差成這樣,也是一種才能了。

 

「遊馬?」阿斯特拉爾輕聲喊,「快要四點了,我們是不是差不多要……」

「嗯,回去吧!」遊馬應聲道。隨即又開始叨唸起來,「真是的,那些小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決鬥時倒戈跑去支持你也就算了,剛剛那什麼……」說著說著,遊馬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消失在一團咕噥聲中。

 

阿斯特拉爾沒有追問遊馬最後一句說的是什麼。他任由遊馬推著自己的輪椅,不緩不快的繞過午後陽光溫煦的迴廊。隔著強化玻璃應當是感受不到溫度的,但阿斯特拉爾卻沒來由的覺得身上暖暖的。

 

「遊馬?」

 

「嗯?怎麼啦?」

 

阿斯特拉爾向後仰望,遊馬的一雙紅眼睛也正盯著他看。兩人的視線碰上的時候,阿斯特拉爾發現遊馬的臉上微微一紅,像是不太願意直視著他似的。

 

「……謝謝你帶我來。」

 

「不客氣。」

 

阿斯特拉爾思考著,一種久未感受過的情緒正在他的胸腔中醞釀,一般人在這時候多半會使用言語來表達自己的心情吧?

 

「我很開心。」

 

思考了片刻,他終究是沒想出除了平鋪直敘以外的表達方式。正當他以為身後的沉默是拒絕對話的表徵時,遊馬的聲音有些壓抑的從他的背後傳來。

 

「……我也很開心。」

 

午後的陽光平等的撒在他們身上,將一個人與一張輪椅的影子拖的長長的。

誰也看不出誰的耳際更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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